伊甸園毀滅_🍎

一名文手。
期望著人們的駐足停留,能夠一覽自己的所謂並不怎麼出彩的"傑作"。
渴望眷顧。
'GOOD LUCK TO YOU'

【原创】癌症似龙#1

期末结课作业,片名启发原型为同名游戏,短篇小说,无恋爱向,🔪,请慢用。

*改编自真实事件

Good Luck to You.



我之所以能写出这篇小说,全因他而起。我认识了他许久,一直到他的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有可能是陪伴他最久的人,在学校里,他也坐在我的左前方。有的时候,每日奋笔疾书的几个小时会让我疲倦不堪,他会扭头向我微笑,我也会微笑着回应他。自从我见到他的第一日,我便无法再忘记他。他给我留下了这段不可磨灭的记忆,这是他残余在我生命中的遗骸。


他喜欢别人称呼他为阿航,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迷恋航天飞机的人。我还记得他在小学期间学习挑战者号失事的课文时,轻轻地在座位上啜泣。全班都安静下来静静地聆听着老师给予他的柔声细语的安慰。我还记得我的语文老师轻轻地用手摸摸他戴着帽子的头,又轻轻的亲了亲他的脸,他也依旧哭了半个小时才慢慢停下来。


这就是阿航。在我们眼里他是一个古怪却又对一切都充满热情的孩子。我还记得体育课时我俩之间的打闹,还记得放课后被老师留下来训斥时还偷偷憋笑的罚站时光。那是一段弥足珍贵的回忆。被老师批评后,我和阿航坐在升旗台上,吃着偷偷从学校栏杆缝缝里由学校外小卖铺老板送过来的两块钱一根的冰棒,侃天侃地。


每一次说到兴头处,我就会看看阿航滑稽的表情。阿航是一个很白净瘦弱的孩子。说实在的——他也并不瘦,甚至肚子那块还有些“小轮胎”的样子,只不过与他纤细瘦削的四肢比起来,这确实算是他身上唯一的有些肉感的地方了。他算是个浓眉大眼的人,还有个鹰钩鼻,鼻梁嵌进去一小块,他也常常说这是“幼儿园玩碰碰车撞鼻子了”,他笑的时候还会有两个小酒窝。每一次我把阿航逗乐的时候,他都会把脸憋的通红,咧着嘴哧哧地笑。


阿航常常戴着帽子,甚至一周他会换四五顶帽子。后来我才知道呀,他实际上是一个秃头儿。他非常讨厌别人摘掉他的帽子,有一次我想做个恶作剧,悄悄的跟在他身后,摘下来他头顶的红色鸭嘴帽就往沙坑里一丢,他生气得一个星期没跟我说话,直到一个星期后我给他买了一顶时髦的宽檐帽他才冰释前嫌。


有时他也会忘记戴帽子,这是一幅多么惹人发笑的图景——放学时,一个有头发的矮个子小孩被一个没头发的高个子小孩牵着,一起慢慢走出校园。一路上,在学校周围等待自己的孩子的家长们都被这枚白皙的“鸭蛋壳”吸引住了,毕竟光头可不是在小孩间流行的发型。就算没戴帽子,阿航也依旧昂首挺胸,那颗大光头在放学的夕阳余晖下染上了一层金色,就像童话中魔豆顶端大白鹅看守的金蛋一样耀眼夺目,成为吸睛的焦点。


我也曾经问他,为什么他是一个光头呢?他有些生气地撇了撇嘴,告诉我说,是一群他的爸爸妈妈和穿着白大褂的坏人把他带到了医院里,那些坏人不知道他对他的头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但爸爸妈妈阻止不了他们,他的头发就开始不停的掉。他们一定是给他打了不少的脱发素,他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再用很多的生发素,长出像女孩子那样的一头秀丽的黑色长发。我恶作剧般的告诉他,他一辈子也是光头,他又生气到半个星期没跟我说话。


这是我回忆中一段不浅不深的回忆,我甚至不记得他小学的时候曾经与我交谈过什么,我只记得那是我对他的最初记忆。他的脑袋一直光光的,我闲着没事干时甚至会尝试去摸摸他的那颗圆圆的脑袋,有时他会恼怒地把我的手一巴掌挥卡,然后指着我的鼻子用小学时尚不充足的词汇量把我骂个狗血淋头。有时他会默默地侧着头,微微合着眼睛,似乎在享受一般。我从来没有认为他不享受别人的抚摸,只不过这一切都因在众人面前被抚摸让他觉得有些挂不住面子罢了。


阿航常常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而且每一次回来的时候我总会看见他湿润的眼眶。我一直不理解,他一直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学生,有的时候甚至还会一跃成为全班前三名,为什么老师每一次都会把他拉到办公室去批评他呢?这个时候我会拍拍他的肩膀,问问他究竟做了什么错事,他永远是摇了摇头就没有再说话。我能看得出来他异常想哭泣,但从没由一滴眼泪自他的眼眶淌下。


我一直陪伴他走到初中。我从来没有预料到他竟然可以和我上一样的初中,甚至还在同一个班。在大部分小学同学都已经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的时候,我们两个还在一起,亲如兄弟。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让我们今生今世不得不相识。


在为初中做开学准备的那天晚上,我依旧在怀念着小学的老师们,是他们给了我家庭一样的关爱。但是我告诉我自己。我已经长大了,需要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更有挑战性的事物,而且我还有我最好的朋友陪伴着我一起。这些小困难,根本算不了什么。那天晚上我失眠了。我一想到第二天能见到的新朋友与新老师便感到无比的激动,我已经一个暑假没有见到阿航了,我也很期待着和他的再次见面。他是不是长出头发了?他是不是变壮了?他是不是长胖了?一个个可爱的问题从我脑袋里闪过。我甚至都已经打算好了第二天和他中午在学校食堂里面吃什么的饭菜——我还误以为学校里面有着一个专门为我们学生提供的大餐馆,能够随便让我们点菜。


我如愿以偿的进入到了初中,听完了校长的冗长繁杂的发言。然后走入了教室。我见到了我初中的第一位老师,是一位青年女性,梳着一头精干的波浪短发,眉目间英气十足。她上台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并且表达了对我们的期许与关爱,之后便开始点名。我静静的听着,在听到我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我便骄傲的站起来,昂着头回答一声“到”。但是我听到阿航的名字的时候,四周却没有任何的响应。语文老师皱了皱眉,抬起头来,静静注视全班,又扫视了一遍全班,他又喊了两声阿航的名字,没有人回应。语文老师的目光最终落到了在课堂右后方的最靠后的一张书桌上,那是一张空书桌,在暑假期间早已被打扫的一干二净,没有留下任何人的痕迹。


我的语文老师直起身来,询问全班有没有人认识他,能不能在今天放学后去他家里找他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再一次骄傲的站起身来,把手高高举着,告诉老师,我和他是小学时候的玩伴,我也知道他家住在哪里,我可以帮老师去问一问他。那是我的语文老师第一次表扬我,她走下讲台,摸了摸我的头,脸上挂着满意甚至有些许慈爱的笑容。被老师当众表扬。我的心脏砰砰狂跳。但是我的脑子却保持着冷静,我开始不断地去想阿航的事情。我的语文老师叫我坐下后,我也回过身去,把目光投向了最后一排——那一张空空的书桌。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只不过初中的学习生活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上课的压力更大,甚至食堂的饭菜也变差了。学校里根本没有我想象中的所谓的大餐厅,我们有的只是排队分发的大锅饭。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学校里面还有小卖铺。我想,阿航一定是生病了,昨天脚蹬被子让自己感冒了,所以今天才会不来。我特意花费了我半日的零花钱,去给他买了一袋他最喜欢的巧克力豆,想着今天放学后去他的家里探望他。


我走在放学的路上,只不过今天调转了方向。在中午我已经借语文老师的手机给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告知我今日下午的行程。父母工作繁忙,也只是简简单单回复了一个“早点回来”就把电话挂掉了。我绕过了我居住的花园的门口,又远远地走了一个小街区,才到阿航家的门口。阿航家住在六楼,爬上去都让我感觉到有些费劲。


此时我的大脑里已经被问题所填满。你今天究竟干什么去了?你为什么没来学校?你在家里过得还好吗?你为什么不想去学校?你是感冒了吗?你昨天晚上用脚蹬被子了吗?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在我的脑海中出现,我早已经无暇顾及这个楼梯有多长,甚至还差点摔了一跤,只顾着一心想着见一见今天缺席的阿航。我轻轻的叩了叩他们家的大门,迟迟一分钟都没有回应,我又重重的拍了几声。那扇门的锁孔里传出来了一声轻微的响动。然后门缓缓的开启了,从门缝里露出来了一张憔悴不已的脸,乌黑的头发披肩,又有几缕头发无力地垂在额头上,双眼有些凹陷但还能看得清她的眼眸,只不过他双眼里的光彩掺杂了浑浊。她的颧骨高耸,在瘦削的面颊上显得格外刺眼。我认得她,她是阿航的妈妈。她看见是阿航同学来了,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是你啊!怎么了吗?”


“今天老师叫我代替她来看一看阿航。”。我咽下一口唾沫,紧张地说道——眼前的。这一名女性和我最初见到她的时候不一样。上一次见到阿航的母亲还是在小学组织的家庭春游时,他带着一顶遮阳的大草帽,穿着碎花连衣裙,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青春姿色和活力气息。面前的她,又是谁呢?


我只记得在阿航的妈妈打开门之后,我径直走入阿航的房间,推开门后,我脑海中所想问的一切问题都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瘦肉的阿航躺在床上。鼻孔里插着管子,身上也被贴了几张白白的纸片,纸片上的电线和管子都被接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器里面。阿航比我上学期末见到他的时候要瘦了许多,甚至有一些憔悴的模样了。阿航的母亲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问他“看看谁来啦?”。阿航吃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是我,努力回应了一声,在他的母亲的掺扶下,缓缓直起身来,靠在枕头垒起的垫背上,挤出了一个虚弱到让人心碎的微笑。


“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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